中文系列讲座

陈炎教授在厦大谈三种路径

7月10日晚7点，在人文学院会议室，山东大学副校长、研究生院院长，文艺学、美学方向博士生导师，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陈炎教授为我院师生做了一场名为《古希腊、古中国、古印度：人类早期文明的三种路径》的精彩报告。陈炎教授长期从事文艺学、美学方向的教学、科研工作，此次报告从一种特殊的研究视野出发，提出了一种崭新的研究东西方文化差异以及寻求这种差异产生的根源之思路。讲座精彩纷呈，妙见迭出，赢得了我院师生的一致好评。

讲座由周宁院长主持，杨春时教授、李无未教授以及李晓林副教授也一同列席了本次活动。讲座伊始，陈炎教授首先介绍了此次报告题目的缘起：他说道，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特定的文化境遇中，所以认为这种环境给予我们的观念就是天生合法的。但是，这一认识事实上是很值得质疑的。“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井里，因此我们要看这井是如何挖出来的，而不是用我们自己的价值观念来衡量别人的价值观到底何不合法。”——要找出这一观念是怎么生成的，这也是此一报告所要探寻的最终目的。

陈教授指出，我们历来在对比东西方文化之差异的时候，往往习惯于运用中西方二元对立的眼光来看待。事实上，这其中还包括有别于“中西”概念的特殊文明。比如印度，虽然处在东方，但是它的文化与同属东方的中国有着极大的差别。因此，二元对立的眼光不是一种值得信赖的看待问题的方法。在此思路下，陈炎教授就从古希腊、古中国和古印度这三种文明谈起，试图找出它们之间的本质差别以及产生这种差别的深层原因。陈炎教授发现了一种比家族更为古老的社会组织形式——图腾。他认为，图腾是人与自然间的最原始的脐带，在古中国、古希腊和古印度早期的历史文献中都可以找到图腾崇拜的历史痕迹。而在这三种文明之中，图腾的形式又各有其特征。图腾的两大要素是“自然对象”和“血缘关系”，由于对待这两者的态度的不同，人类的文明因此也产生了三种不同路径。作为原始的人类劳动，图腾崇拜本身也包含着向三个方面转化的可能：

一是神话某些自然的成分，弱化其血缘的成分，从而将其转化为一种与人类血缘无关的宗教信仰。古希腊的属于此种。

古希腊人神话自然，淡化血缘。每一个希腊人与其所信奉的神之间是等距离的。正是在这双重加工的基础上，西方人才有可能渐渐建立起彼岸世界的神学体系，并为以后认同于来自希伯来的基督—神教奠定了基础。西方人认为每个人与神之间是等距离的，因此他们崇奉人人平等的观念。

二是强化其血缘的成分，弱化其自然的成分，从而将其转化为一种于宗教无关的世俗伦理。中国属于此种。

中国人对于祖宗的祭祀，已不同于天地神祇等超自然对象，而只是对死去的前辈们顶礼膜拜。由于每个人在血缘关系上与死去前辈的远近不同，因而与被祭祀的对象之间并不是等距离的，所以中国人的宗法文化不同于西方的宗教文化。中国人之间不是平等的，长幼尊卑有着严格的区别。

三是既神话其自然的成分，又强化其血缘的成分。印度属于此种。

印度人同时神话自然并强化血缘，因此同时在天上与人间都建立了一整套严密的等级秩序。在神界有地位不等的神，最高层次的神是梵，它是隐藏在宇宙背后的绝对的终极本体。层次越低的神，越具有图腾崇拜的原始痕迹。神界有等级，人间也有——即种姓制度。印度人将氏族社会的血缘关系强化到神学体系的建构之中，一方面维系着全体民众的共同信仰，另一方面制造了信仰权力的等级制度。因此，印度人人之间不仅跟神的距离不同，人与人之间也是不平等的。

这三种文明的逻辑路径可以这样简单地归纳如下：

西方：图腾——神灵——宗教

中国：图腾——祖先——伦理

印度：则是区别于这两种文化的“第三种路径”。

以上是陈炎教授对于三种文明差异根源的一种逻辑推理，但是，在历史的环境中，文化应该是后天逐渐形成的。在此，陈教授还运用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的“挑战”与“应战”理论对于上述结论进行了历史的考证。

古希腊文明是在岛屿或半岛上建立的文明，为了克服自然环境的不利条件，希腊人努力地开拓海外贸易，因此形成了巨大的海外移民潮流。海外移民带来的后果就是不同种族体系的大混合，原始社会制度的萎缩，希腊人在民族迁徙中创造了新的城邦制度和文化。因此西方文化形成了如下的基本特征：西方人的基本单位是个人，尊重个性自由、个人隐私和人格平等。用法律来约束人的行为，用信仰来凝聚人们的精神。无论是在肉体和精神之间，还是在自然和法律之间，西方社会都充满了巨大的张力。

印度人由于在社会发展之中遭受挫折，雅利安人征服了达罗毗荼人，哈拉巴文明最终消亡，他们的应战失败。为了维护统治制度的合法性，雅利安人将图腾崇拜中原本具有的血缘关系同因果轮回的观念结合起来，创造了等级森严的种姓制度。因此，印度文化具有这样的特征：人与人之间森严的差别，彼此之间接近于一种隔绝状态。地位低的人对于地位高的人是一种义务式的服务关系，他们必须按照神灵的安排去完成自己的指责。

中国的早期文化保留了很多的氏族社会的制度，以早熟的国家形态来抗拒自然界的挑战。中国的基本单位是家族，人人都处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之中。由于血缘的相联，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人与人之间不能够完全平等，他们之间是有别的而非对等的。中国人提倡仁爱而非博爱，因为爱是有差等的。人们认为保持适度的差异，不会妨碍彼此的沟通。简单说就是，中国人在上面不需要上帝——因为我们有家族来调节；下面不需要法律，伦理关系是最重要的规则。

这三种文化的差别可以归纳为：

西方：法律，宗教，伦理

中国：伦理，法律，宗教

印度：宗教，法律，伦理

由此也可以看出，西方人最为尊崇的至高规则是法律，中国人是伦理，而印度人则是宗教。而这种文化和文明的差别则应该归结为上文分析过的早期的文明的三种路径的不同。

陈炎教授从逻辑分析和历史考证两个方面深入考证和发掘了古希腊、中国和印度三种文明差异之间的根源，报告内容充实，思路新颖，极具启发性和创造性。会后，我院师生一致报以持久而热烈的掌声。最后，本次报告在杨春时教授言简意赅的总结后圆满结束。

（通讯员：王建波）